生活随笔:竖立在城市里的耱
竖立在城市里的耱
“妈妈,妈妈,那是什么?”儿子突然扯了一下我的衣襟,我才停住了急匆匆的脚步。
——是耱,竖立在城市里的耱。
它那一节一节的枝干整齐而又倔强地排列着,像已瞅好目标整装待发的士兵,只求很快投入战斗;那一节一节的枝干整齐而焦渴地等待着,像离开土地太久已近风干的种子,只求很快融入泥土开始蓬勃的生命。
我告诉儿子,它叫“耱”,是农人赖以和土地亲密交谈的工具。土地是农人的纸,耱就是农人的笔,农人驾驭耱在土地上描绘着自己心中的憧憬,就像学生挥动笔在纸上实现着自己的梦想。
“就这么神奇?”儿子如同获得天大的秘密般一脸欣喜地走过去,“爷爷,我能摸摸吗?”
“摸吧,想摸就摸吧。”老人是一脸泥土般的纯厚,如同看着他的孙儿,儿子自然被笼罩在慈善的目光里。
这目光是何等亲切又似乎相识。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不就是儿时大婶大伯们看嬉戏时的我们的目光吗?这目光柔和得如同泥土,即使你赤脚光腿行走其间,也不会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我告诉儿子:“记住,你摸的是一种农具,叫‘耱’,老爷爷的眼睛就是能和耱交流的眼睛。”
感谢竖立在城市里的耱,让我记起告诉孩子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之外,还有供养着我们的土地存在,让我记起告诉孩子还存在着一种最纯朴的目光、最亲切的生活方式。
竖立在城市里的耱,俨然成了挂在城市的一幅活的“农历”,好像在提醒游走在城里的农村人:咱们农村人休息够了,活动活动筋骨,该劳作了。
竖立在城市里的耱,似乎也在向城里人提示着:这个世界还有以我为依托的另一种生存方式,——农耕。别忘了土地,别忘了我们农人。
竖立在城市里的耱,似乎也在向我提醒着不应忘记的岁月:
儿时,我和兄长们是争着往耱上站。想想看,双腿叉开立于耱上,拽起牛尾巴,身子往后一倒,父亲的鞭子象征性在空中响亮地一甩,牛就小跑起来。再用脚抖着耱,以便耱滑过大的土疙瘩快速前行。闭上眼,飞速的起起伏伏,真的是冲浪的感觉!
感谢耱,让我记得自己曾是个山野孩子,即使经年累月地走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都会因为没有忘记松软的泥土而心地永远软柔。
【本文作者: 张亚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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