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报青春回忆的感悟写作
编者按:《写黑板报——邱隘往事之七》这篇文章讲述了作者从写黑板报的时光中感悟了自己的青春岁月,不妨一起走入作者的黑板报的青春痕迹中吧。
我不是老师,却写了近30年的黑板报。
第一次写黑板报,是在小学三年级。因时过久远,详细情景已模糊不清,但几个细节还记忆犹新。当时是被教导主任邱凤翔老师叫去的,好像是抄写一段毛主席语录。木制的黑板挂在教学楼一楼楼梯口的两侧。我个子矮,踩在椅子上,双腿因紧张微微发抖。邱老师帮我打好方格,我像握铅笔一样生硬地捏着粉笔,稍一用力,粉笔就断成两截。邱老师教我:拿粉笔不要像握笔那样,粉笔要放到虎口下面,拇指和食指捏在粉笔最下端,这样着力点贴近粉笔底端,不容易断。就这样,写一字,断几截,一行字写下来,大半盒粉笔全成了粉笔蒂头。
邱老师教我写粉笔字的时候,还谆谆教导我说:黑板报是重要的宣传阵地,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宣传武器,它能起到惩恶扬善的教化作用,因此要格外认真,不能有丝毫马虎。
写黑板报是一种技术活。先是板式设计,关乎整体效果,自然不可轻视。留出标题和插图位置之后,要画横线,以便书写时整齐划一。画横线也有讲究,粉笔着力要轻,边画边滚动粉笔,如此一来线条即可粗细均匀。等到板书写好后,再将细线仔细擦去。初中时有次见美术老师用铅笔直接在黑板上画线,既看不到明显痕迹,又可留存很久,于是就学了一手,一直沿用至今。
标题或报头醒目漂亮,往往最能吸引观看,这就需要有一定的美术功底。两支不同色彩粉笔捆绑后同时书写,会产生立体效果;将粉笔拗成两三厘米宽,平躺着书写,能产生排笔的效果;捏住抹布一角,蘸水写成行书或草书字体,再用彩色粉笔勾勒出边缘,即成为空心字。一次在写“热烈庆祝”的“庆”字时,我采用宋体空心字写法,“庆”字的最后一画写成“点”,校门卫老师建议我用捺的写法,下部垂下来,我将信将疑,一试,果不其然,看上去舒服多了。由此我领悟到:美术字的写法不一定完全按照笔画规定,惟有变化多端,方能产生最佳视觉效果。
板书是写黑板报的基本功。读小学时学校里的黑板大多是木制的,由宽度大约十多厘米木板拼成。时间稍长,黑板表面黑漆脱落,坑坑洼洼,很不好写,加之木材干燥,拼接处缝隙加大,写出的字看上去缺胳膊断腿,极不美观。到了初中,教室及学校大门两旁的黑板,全都由水泥替代,写起来舒服多了。我从未学过书法,但从小铅笔字写得横平竖直,工工整整,或许这就是邱老师培养我写黑板报的主要原因。小学时我的板书基本都是横平竖直、有棱有角的黑体字,到了初中,见语文老师板书独特,粉笔斜握,提按分明,蚕头燕尾,方圆兼备,像是用毛笔写出的效果,我曾多次模仿,终究没学好,且那样书写很费时间,结果不了了之。后经多年摸索,我将笔画转角提钩处全以弧形处理,字体圆润温婉,又能提高书写速度,成为我的板书特色,后参加工作后居然被多人效仿,当然这是后话。
即便是擦黑板也有窍门。我基本不用绒布制作的黑板刷,原因是我写的黑板报至少一周换写一次,时间久了,粉笔灰粘在黑板上,板刷很难擦净,总会留一层白雾似的薄粉,黑板成了“灰板”。一般我先用带水抹布擦一遍,或是用水将整块黑板泼湿,等到半干时,用拧干的抹布再擦一遍,那样黑板就非常干净。
初中后半阶段,我写黑板报的水平已是炉火纯青。除了教室后墙上的一块黑板,还承包了学校五六块黑板报一周一期的抄写任务。初三毕业前夕,数学张老师擅长题海战术,每天布置大量习题,油印来不及,张老师干脆给我一本辅导书,叫我把海量习题抄在黑板上,再让同学们转抄到自己本子上做。每天中午及下午放学后,教室前后两大块黑板,包括三五块可以悬挂的小黑板,正反两面全都是我的粉笔字,我成了张老师的得力帮手。
1979年2、3月间,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家乡小镇上有数名年轻人参加了战斗,其中有一位战士英勇牺牲。那些日子,在校园黑板报上连日抄写战士家书是我的头等大事。印象最深的当属那封烈士遗书,信纸早已皱皱巴巴,隐约可见暗红色血迹。我被英雄事迹所感动,遂放弃纯熟的圆体板书,改为严肃的黑体字,笔笔庄重,字字工整,心中充满了对烈士的崇敬和虔诚。
家有良田万顷,不如一技傍身。在邱隘镇的10年求学过程中(小学、初中、高中),我写黑板报水平逐渐提高,这也锻炼了我的处事胆魄,培养了我的时间观念,开发了我的美术特长,提高了我的写作能力。因为会写黑板报,初高中时一直担任校学生会宣传部长、团委宣传委员。工作之后,顺理成章成为厂团委、工会活跃分子。一次我跟电工班几个师傅去配电室修理电器,中途被工会主席叫去写黑板报。两个多小时候后完成任务回电工班,远远看到大门口有两个师傅席地而坐,表情木然,似乎心有余悸,其中一人手臂袖子高高挽起,两道鲜红的口子触目惊心。一问才知道,就在我写黑板报时,一个师傅不慎触碰到带电的铝排,另一师傅见状迅即用老虎钳钳住对方腰间皮带,狠命一拉,使其脱离电源,万幸没有酿成重大事故,但触电师傅的手臂却被周围的电器划开,受伤严重。就因为写黑板报,我竟然躲过了一次触电事故。
到了2000年,原工厂转制解散,我进入新的工作单位。那时我因腿疾已无法站立写黑板报,每次出黑板报前,办公室石主任总会预先将黑板从墙上摘下来,冲洗干净,晾干,斜搁到椅子上,我坐着就能顺利完成写黑板报工作。两三年后,电脑快速普及,公司员工人手一台,单位建了局域网,所有信息、通知、党工团活动、企业文化展示等内容都可在电脑里一一呈现,所有资料图文并茂,并可随时查阅,单位走廊上仅有的一块黑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的写黑板报历史就此终结。
偶尔,我会怀念从前写黑板报时的场景:同学们热闹地围聚在我身后,有的帮我拿尺子、抹布,每当我不慎写出错别字,马上有同学指出来,并帮我擦掉……厂里的工友们,则在食堂用餐完毕,优哉游哉停驻在食堂门口两旁的黑板报前,那里有每个车间每天的生产进度,有好人好事,也有事关职工切身利益的各类政策宣导。工友们三五一群,边看黑板报边议论:“这个标题要是用隶书体写会更漂亮”,“小陈的粉笔字写得成精了,像吃糯米饭一样顺溜”,“插图真可爱,不知是小陈自己独创的还是哪里抄来的?”你一言我一语,无论褒贬,我都受用。站在他们身后,我犹如老农面对作物丰收时的景象,心里盛满了浓浓的获得感、满足感和幸福感。
黑板报是一个时代的记忆,写黑板报的经历贯穿于我的整个青春岁月。小小的黑板上有我挥洒的汗水和苦乐,我也从中收获了无数的自豪与得意。
作者|陈云
公众号:三柳文苑
本文为原创文章,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