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温暖邱隘民居的心情感悟(2)
严家弄位于邱隘老街的南端。顾名思义,是严姓人家住过的地方。据传宋代起就有严姓人家在此居住,后渐成居民区,严家弄名称便一直沿用至今。严家弄是一条弄堂,也是一条长长的檐廊,宽不过两米,窄而长,犹如人的耳道,小时候我一直以为那里叫“耳朵弄”。镇上百姓居住比较集中,多小巷小弄,用“弄”字命名的民居,邱隘镇上还有不少,如卖布弄、大马弄等。
大概由于儿时注射链霉素过量,我的左耳几乎完全失聪,后虽屡次就医,无果。父母不知从哪里听到信息,吃糖煮花生米可以治疗耳聋,那时家乡的花生米很少见,还贵,父亲在北方工作,那边相对容易买到,于是,每隔一两月,院子大门口会传来邮递员大声喊叫:“厂堂门,河南包裹,图书(即“印章”)拿来!”
上世纪七十年代,老百姓的书信往来并不多,寄送包裹更是少有。听到邮递员叫“厂堂门,包裹”,我一准知道肯定是父亲寄来的花生米。这东西在别人眼里是上佳美味,可再美味也经不住多吃。结果是,我的耳疾没有治愈,一看到白花花的糖煮花生米就禁不住恶心。
提起老家厂堂门,有一事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厂堂”二字的出处及典故,想起宁波海曙有条街叫“厂堂街”,两者不知是否有关联?
厂堂门主体坐北朝南,四合院式。门楼面阔单开间,进深为五柱六檩。中设双扇大门,地面均为红石板。门楼前设照墙,墙上写有“防火安全,人人有责”正楷字样,是院内一邻居老师用墨汁写的。正屋面阔五间一弄,进深均为十柱九檩,穿斗式结构。东、北屋为楼房,前设廊,檐廊牛腿、雀替全为素面做法。地面浇筑有民国时期的水泥,光滑如镜,上有福禄铜钱纹,我们俗称水磨汀。西屋为披屋,平房,用作灶间、柴房。有行家说,根据建筑风格,厂堂门可判断为清代建筑。
以前镇上带有“门”字的民居还有一些,如西望门等。但后来路名、门牌统一后,厂堂门、西望门地名全被废弃,划归“树墙弄”,估计现今年轻一代很少人知道这些名称了。
邱隘镇民居的名称,或反映地形地貌,或反映历史事实,或反映宗族观念,或反映商贸活动,每个房、弄、漕、门的民居都有讲不完的故事,还有浓浓的人情温度,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总叫人牵挂,让人留恋。
本文完稿后正作进一步修改之时,我收到了邱隘老家同学朋友发来的近百张邱隘老民居现状图片,不禁心头一紧:浙东大镇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仿佛走进了穷山僻壤的一个无名村落——房屋大多年久失修,外墙青苔齐腰;门楼上原本精致的木雕腐烂缺损;原来宽敞的明堂、天井被隔成若干小屋,仅留一人多宽的逼仄小弄堂;墙上电线、电话线、网线等杂乱无章,蜘蛛网似的把天空切割成支离破碎;二楼人家木板墙外安装了空调室外机,我担心一旦空调开启,电机震动是否会使整幢房子都抖动起来……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速,旧房拆建或整体搬迁应是大势所趋,邱隘旧民居也在所难免。日后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安身之所,或许只能在文章里、志书中得以再现,亦或只能在记忆里慢慢回味了。
作者|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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