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记沪教版高一下册语文教案
《变形记》中萨姆沙的遭遇即是在那个物质极其丰裕、人情却淡薄如纱的时代里处于底层的小人物命运的象征。反映了资本主义制度下真实的社会生活。以下是小编整理的变形记沪教版高一下册语文教案,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
《变形记》教案
教学目标:
1、 了解作家作品常识,了解现代主义。
2、 通过分析人物形象把握小说主题。
3、 鉴赏刻画人物形象的技巧之一—心理描写,领会小说寓真实于荒诞的隐喻表现手法。
教学过程:
【导入语】
文言短篇小说《促织》讲的是主人公成名因儿子魂化蟋蟀而发家致富的荒诞故事,它揭示了怎样的主旨?曹雪芹有诗云: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无独有偶,奥地利作家卡夫卡也给读者构建了一个人异化为虫的荒诞故事,他又想借助这样的故事告诉人们什么呢?今天让我们一起来学习他的《变形记》。
【作者介绍】
弗兰茨·卡夫卡(1883~1924),奥地利小说家,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却赢得世人惊服,与马塞尔·普鲁斯特、詹姆斯·乔伊斯等并称为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先驱和大师。1909年开始发表作品,1915年因短篇小说《司炉工》获冯塔纳德国文学奖金。短篇名作有《判决》《变形记》《在流放地》《中国长城》《乡村医生》《致科学院的报告》《饥饿艺术家》《地洞》《猎人格拉克斯》《歌手约瑟芬,或耗子之流》等,长篇小说有《审判》《城堡》《美国》。他的作品大都是死后由挚友马克斯·布洛德编辑出版的。
【写作背景介绍】
1914年至191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使许多资本主义国家经济萧条,社会动荡,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黑暗的现实,痛苦的生活,使得人们对资本主义社会失去信心,一方面寻求出路,锐意改革,一方面又陷于孤独、颓废、绝望之中。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一些思想敏锐的艺术家认为世界是混乱的、荒诞的,他们著书立说,批判资本主义的人际关系,批判摧残人性的社会制度。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现代主义文学应运而生。现代主义文学作品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的黑暗,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冷酷,人对社会的绝望。艺术上强调使用极度夸张以至怪诞离奇的表现手法,描绘扭曲的人性,表现人的本能和无意识的主观感受,开掘个人的直觉、本能、无意识、梦幻、变态心理以至半疯狂、疯狂的言行、心理。现代主义的优秀文学作品探索人的心灵,为揭示人的内心世界提供了新的艺术手法。
课文节选的只是原文的第一部分。这部小说各部分的内容是:第一部分:写格里高尔发现自己变成了“巨大的甲虫”,惊慌而又忧郁。家人既惊慌又同情,父亲大怒,把他赶回自己的卧室。第二部分:写格里高尔的甲虫习性,以及逐渐成为全家的累赘。而父亲、母亲和妹妹也对他逐渐憎恨。第三部分:写家人为了生存只得打工挣钱,并把格里高尔赶出家门。格里高尔又饿又病,绝望地死去,死去后,家里人去旅行。【《变形记》介绍】
【内容】
一、格里高尔为什么会变形?
①从社会(或者说公司)角度分析:
a.长年累月到处奔波,再加上还有经常出门的烦恼,担心各次火车的倒换,不定时而且低劣的饮食,而萍水相逢的人也总是些泛泛之交,不可能有深厚的交情,永远不会变成知己的朋友。格里高尔承受着繁重恶劣工作的沉重压力和渴望知己而不可得的孤独感。
b.总是居高临下坐在桌子上面对职员发号施令、对职员非常苛求的老板,没骨气的、毫无同情心、面目可憎的听差、医药顾问和秘书,格里高尔工作圈的人际关系十分恶劣。
②从家庭角度分析:
父母欠下的沉重的债务、家人对他的习惯性的依赖让格里高尔不得不长期忍受他不堪忍受的工作和同事。
③从个体角度分析:
极为厌恶、渴望摆脱,却偏偏必须忍耐,并且是长期忍耐,虽然在理智上可以接受的,但很可能在潜意识里格里高尔是希望有什么突来的变化打破这种他越来越难以承受的千篇一律的极为繁重恶劣的工作与让人憎恨的环境。在万般无奈之下,变形是逃脱目前生活状态的一种途径,虽然不一定是好的途径。就如同我们有时候希望自己暂时消失或者渴望像鸟一样自由飞翔,或者像乌龟一样潜藏起来。
小结:格里高尔不堪忍受现代社会尤其是工作与人事带来的重重压力,这种压力看似平常,然而日益一日不断累积,最终变成了难以承受之重。格里高尔的蜕变是荒诞的,但是谁能说我们这些现代人没有类似的精神危机与蜕变呢?
二、小说中人变虫的情节荒诞,可在读者的体验、联想中又觉得真实可信,为什么?
格里高尔虽是虫形,但实为“人心”。小说中的细节描写很真实,比如对甲虫的习性和对格里高尔变形后的心理描写把握得很准确。这就是《变形记》的艺术特征:运用荒诞的情节与真实的细节产生艺术的真实。
《变形记》课堂实录
[师]课前已经要求同学们反复阅读《变形记》课文了。今天我们一起品味这篇著名的小说。我们先来品读第一段。
(教师朗读课文第一段,以冷静而低沉的语气、语调渲染气氛,营造一种符合文本风格的课堂气氛)
[师](问)格里高尔变形后的身体感觉如何?
[生]格里高尔变形后身体上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为了能够向右边睡,他足足试了一百次,一直试到腰间感到一阵阵“隐痛”才不得不停止。
[生]他只不过为了挠挠肚子上的“痒痒”,就要承受“浑身一阵战栗”这样的痛苦。
[师]请大家想想:翻身、挠痒,这些在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可是现在对于格里高尔来说却是难于上青天。这说明了什么?
[生]说明这次“变形”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不方便。
[师]格里高尔的“不便”是不是就这两点呢?能否再从文中找到一处?
[生]我觉得格里高尔开门那一段写得特别精彩。
[师]就请这位同学表情朗读格里高尔开门的那一段文字。
[生](缓缓而沉重地)格里高尔扒着椅子慢慢向门口移去……
[师]读出了感情,读出了味道,很好。这段文字描写了格里高尔起床开门的经过。如果只能用一个词语来概括,你们认为这个词应该是……?
[生](齐答)艰难!
[师]大家感受到他的艰难了。请问,你们是从哪些词语、句子里看出他的“艰难”的呢?
[生]他用嘴巴来转动钥匙,“这无疑已经给自己造成某种伤害了,因为一股棕色的液体从他的嘴巴里流出来,淌过钥匙并滴到地上……”我觉得这就是写格里高尔流着血在拼命地开着门。开门,对一个正常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格里高尔却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可见他的艰难。
[生]“他竭尽全力,死命咬住钥匙”也表明了开门的艰难。
[生]“他随着钥匙的旋转而绕着锁孔舞动”。
[生]还有,他“吊在钥匙上,用全身的力量将钥匙压下去”也看出了开门的艰难。
[师]还有吗?(学生停顿,教师启发)本段第一句中,格里高尔为什么要“扒着椅子慢慢地向门口移去”?
[生](恍然)格里高尔变成了甲虫,已经无法像人那样直立行走,所以要借助椅子“移动”,到了门口,还要“用力撂下椅子”,再借着这股力向门口扑去”,最后又不得不依赖门板的支撑,才得以“直起身子”。从床铺到门口,几步路的距离,但是格里高尔却走得如此艰难!
[师](由衷地)分析得真好。不过,格里高尔为什么要如此艰难地挣扎着去开门呢?
[生1]为了上班。
[生2]为了不让父母担心。
[生3]害怕因此而失业。
[师]是啊,已经如此处境艰难了,还是这样惦记着家人,为家人着想。联想到前面内容,当格里高尔发觉自己变为“甲虫”时,虽然身体极为痛苦,但他内心关注的似乎却不是自己。大家说说,当时他关注的是什么?
[生1]是要去及时上班。
[生2]是要养家糊口。
[生3]是不想让父母太过担心。
[师]我有句话想问问大家。当你突然遇到一件不幸的事,或者说你得了一场大病吧,你会怎么做呢?
[生1]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自己的病。
[生2]我至少要好好休息好好保养自己
(众生笑)
[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想法。但我们反观格里高尔,不觉得他太反常吗?他真的对自己毫不关心?
[生](沉吟)我想,恐怕是家庭生活的重压吧。他要是太关心自己家庭怎么办?一个家庭总得有人要多做一点奉献的。
[师]请注意:在这里,肉体的极度痛苦与内心的指向发生了异乎寻常的冲突,一般而言,任何人遭遇这种不幸都会痛不欲生,但格里高尔却居然想着自己的工作。这只能说明在他心中最有分量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工作!
我还想问一句:如果你的生活中有类似格里高尔这样的人,你将怎样评价他?你会给他打多少分?说说你的理由。
[生1]我给他打满分。我觉得这个人太了不起了,完完全全的奉献,丝毫不讲求回报。我敬佩这样的人。
[生2]我只给他打60分。因为他太没有自我!一个不关心自己的人,其实是对家庭的最大的不负责!因为,他是家庭中的支柱,他一旦倒下,他的家庭就完了。所以,他不关心自己就是不关心家庭。
[生3]我给他打90分。我认为他对家人的真诚和奉献非常值得我们敬重,所以我总体上肯定他。我扣他10分,看法和他(指[生2])差不多,但我认为没有那么严重,因为,他不关心自己,我觉得也是当时的情形所逼,人有时确实是会忘记自我的。
[师]是啊,这就是格里高尔。他心里始终装着别人,惟独没有他自己。格里高尔在遭遇巨大不幸时,他的意力似乎并不在自己的不幸上!他始终牵挂的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工作。
格里高尔如此关心家人,他的家人在他遭遇不幸后如何对待他呢?请大家快速浏览课文后两节,找出你感受最深的一点谈谈自己的看法。
(学生翻阅课本,认真勾画,教师巡视, 7分钟后,学生陆续发言)
[生1]我感受最深的一点是父亲用苹果轰炸他,其中一颗苹果居然深深“陷进”格里高尔的后背,我觉得这位父亲简直是残酷。我觉得就是对一只小虫这样做都太过分了,何况是对自己儿子----一直深爱着家人的儿子!太没有人性了。
[生2]我感受最深的是父亲把他推进房内的一幕:“格里高尔当即血流如注”几个字让我痛心!
[生3]妹妹从来不对哥哥说一句话,最后说的一句却是在训斥哥哥。可是哥哥即使变成甲虫后却依然关心着妹妹。可以说,哥哥最牵挂的就是妹妹了,但妹妹最后却这样对待哥哥。我为此心里非常难受。
[生4]我感受最深的是:格里高尔后,全家人都感到非常轻松愉快。我一直在想,这家人到底怎么啦?当格里高尔好好的时候,大家都那么依赖他,一旦他没有价值甚至成为家庭负担时,大家就巴不得他赶快自己死去以免拖累自己。如果我生活在这样家庭,我真的觉得还不如死掉!
(教室非常寂静,大家似乎都受到这一番话的感染。教师于是插话道:)
[师]那么,如果大家是格里高尔的家人,你会怎样对待这只“虫形人性”的大甲虫呢?
[生1]我不会像他的妹妹一样,整天不和他说一句话。我想,他一定更需要安慰,更需要关怀。我会经常和他聊天,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
[生2]我不会像他父亲那样粗暴地对待他,毕竟他是自己的儿子。我一定会为他营造一个他感到舒服的空间。
[生3]我决不会在他受伤之后对他不闻不问,我会竭力为他疗伤,尽量减轻他的痛苦。
[师](追问)你不怕变成甲虫的格里高尔会吓跑家中的房客以致失去经济来源吗?
[生]我决不会为了金钱而丢弃亲情!
[师](再问)你愿意常年与一只大甲虫生活在一起吗?
[生](毫不犹豫地)他毕竟是我的亲人呀!
[师](三问)当别人因为你的哥哥是一只甲虫而取笑你、疏远你,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心他照顾他吗?
[生]为自己的亲人受这点委屈,我无怨无悔。况且,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而取笑我、疏远我,那么他就根本不值得我去和他交往。
[师](四问)最后,如果你的一切关心和努力实际上都帮不了哥哥摆脱困境,你怎么办呢?
[生](斩钉截铁地)即使我的一切努力都没有效果,我也永不放弃!只要我尽到自己的心,我就对得起自己的亲人!
(全班同学鼓掌)
[师](动容地)我为你的爱心而自豪,我为你的父母养育了你这样的好孩子而自豪,我为你的班级有你这样的同学而自豪!你的爱心是我们这堂课最大的收获!
谢谢你。
《变形记》电子课文阅读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他仰卧着,那坚硬的像铁甲一般的背贴着床,他稍稍抬了抬头,便看见自己那穹顶似的棕色肚子分成了好多块弧形的硬片,被子几乎盖不住肚子尖,都快滑下来了。比起偌大的身驱来,他那许多只腿真是细得可怜,都在他眼前无可奈何地舞动着。
“我出了什么事啦?”他想。这可不是梦。他的房间,虽是嫌小了些,的确是普普通通人住的房间,仍然安静地躺在四堵熟悉的墙壁当中。在摊放着打开的衣料样品--萨姆沙是个旅行推销员--的桌子上面,还是挂着那幅画,这是他最近从一本画报上剪下来装在漂亮的金色镜框里的。画的是一位戴皮帽子围皮围巾的贵妇人,她挺直身子坐着,把一只套没了整个前臂的厚重的皮手筒递给看画的人。
格里高尔的眼睛接着又朝窗口望去,天空很阴暗——可以听到雨点敲打在窗槛上的声音——他的心情也变得忧郁了。“要是再睡一会儿,把这一切晦气事统统忘掉那该多好。”他想。但是完全办不到,平时他习惯于向右边睡,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再也不能采取那样的姿态了。无论怎样用力向右转,他仍旧滚了回来,肚子朝天。他试了至少一百次,还闭上眼睛免得看到那些拼命挣扎的腿,到后来他的腰部感到一种从未体味过的隐痛,才不得不罢休。
“啊,天哪,”他想,“我怎么单单挑上这么一个累人的差使呢!长年累月到处奔波,比坐办公室辛苦多了。再加上还有经常出门的烦恼,担心各次火车的倒换,不定时而且低劣的饮食,而萍水相逢的人也总是些泛泛之交,不可能有深厚的交情,永远不会变成知己朋友。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他觉得肚子上有点儿痒,就慢慢地挪动身子,靠近床头,好让自己头抬起来更容易些;他看清了发痒的地方,那儿布满着白色的小斑点,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想用一条腿去搔一搔,可是马上又缩了回来,因为这一碰使他浑身起了一阵寒颤。
他又滑下来恢复到原来的姿势。“起床这么早,”他想,“会使人变傻的。人是需要睡觉的。别的推销员生活得像贵妇人。比如,我有一天上午赶回旅馆登记取回定货单时,别的人才坐下来吃早餐。我若是跟我的老板也来这一手,准定当场就给开除。也许开除了倒更好一些,谁说得准呢。如果不是为了父母亲而总是谨小慎微,我早就辞职不干了,我早就会跑到老板面前,把肚子里的气出个痛快。那个家伙准会从写字桌后面直蹦起来!他的工作方式也真奇怪,总是那样居高临下坐在桌子上面对职员发号施令,再加上他的耳朵又偏偏重听,大家不得不走到他跟前去。但是事情也未必毫无转机;只要等我攒够了钱还清了父母欠他的债——也许还得五六年——可是我一定能做到。到那时我就会时来运转了。不过眼下我还是起床为妙,因为火车五点钟就要开了。”
他看了看柜子上滴滴嗒嗒响着的闹钟。天哪!他想到。已经六点半了,而时针还在悠悠然向前移动,连六点半也过了,马上就要七点差一刻了。闹钟难道没有响过吗?从床上可以看到闹钟明明是拨到四点钟的;显然它已经响过了。是的,不过在那震耳欲聋的响声里,难道真的能安宁地睡着吗?嗯,他睡得并不安宁,可是却正说明他睡得不坏。那么他现在该干什么呢?下一班车七点钟开;要搭这一班车他得发疯似的赶才行,可是他的样品都还没有包好,他也觉得自己的精神不甚佳。而且即使他赶上这班车,还是逃不过上司的一顿申斥,因为公司的听差一定是在等候五点钟那班火车,这时早已回去报告他没有赶上了。那听差是老板的心腹,既无骨气又愚蠢不堪。那么,说自己病了行不行呢?不过这将是最不愉快的事,而且也显得很可疑,因为他服务五年以来没有害过一次病。老板一定会亲自带了医药顾问一起来,一定会责怪他的父母怎么养出这样懒惰的儿子,他还会引证医药顾问的话,粗暴地把所有的理由都驳掉,在那个大夫看来,世界上除了健康之至的假病号,再也没有第二种人了。再说今天这种情况,大夫的话是不是真的不对呢?格里高尔觉得身体挺不错,只除了有些困乏,这在如此长久的一次睡眠以后实在有些多余,另外,他甚至觉得特别饿。
这一切都飞快地在他脑子里闪过,他还是没有下决心起床——闹钟敲六点三刻了——这时,他床头后面的门上传来了轻轻的一下叩门声。“格里高尔,”一个声音说,——这是他母亲的声音——“已经七点差一刻了。你不是还要赶火车吗?”好温和的声音!格里高尔听到自己的回答声时不免大吃一惊。没错,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声音,可是却有另一种可怕的叽叽喳喳的尖叫声同时发了出来,仿佛是伴音似的,使他的话只有最初几个字才是清清楚楚的,接着马上就受到了干扰,弄得意义含混,使人家说不上到底听清楚没有。格里高尔本想回答得详细些,好把一切解释清楚,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只得简单地说:“是的,是的,谢谢你,妈妈,我这会儿正在起床呢。”隔着木门,外面一定听不到格里高尔声音的变化,因为他母亲听到这些话也满意了,就拖着步子走了开去。然而这场简短的对话使家里人都知道格里高尔还在屋子里,这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于是在侧边的一扇门上立刻就响起了他父亲的叩门声,很轻,不过用的却是拳头。“格里高尔,格里高尔,”他喊到,“你怎么啦?”过了一小会儿他又用更低沉的声音催促道:“格里高尔!格里高尔!”在另一侧的门上他的妹妹也用轻轻的悲哀的声音问:“格里高尔,你不舒服吗?要不要什么东西?”他同时回答了他们两个人:“我马上就好了。”他把声音发得更清晰,说完一个字过一会儿才说另一个字,竭力使他的声音显得正常。于是他父亲走回去吃他的早饭了,他妹妹却低声地说:“格里高尔,开开门吧,求求你。”可是他并不想开门,所以暗自庆幸自己由于时常旅行,他养成了晚上锁住所有门的习惯。即使回到家里也是这样。
首先他要静悄悄地不受打扰地起床,穿好衣服,最要紧的是吃饱早饭,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因为他非常明白,躺在床上瞎想一气是想不出什么名堂来的。他还记得过去也许是因为睡觉姿势不好,躺在床上时往往会觉得这儿那儿隐隐作痛,及至起来,就知道纯属心理作用,所以他殷切地盼望今天早晨的幻觉会逐渐消逝。他也深信,他之所以变声音不是因为别的而仅仅是重感冒的朕兆,这是旅行推销员的职业病。
要掀掉被子很容易,他只需把身子稍稍一抬被子就自己滑下来了。可是下一个动作就非常之困难,特别是因为他的身子宽得出奇。他得要有手和胳臂才能让自己坐起来;可是他有的只是无数细小的腿,它们一刻不停地向四面八方挥动,而他自己却完全无法控制。他想屈起其中的一条腿,可是他偏偏伸得笔直;等他终于让它听从自己的指挥时,所有别的腿却莫名其妙地乱动不已。“总是呆在床上有什么意思呢。”格里高尔自言自语地说。
他想,下身先下去一定可以使自己离床,可是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下身,脑子里根本没有概念,不知道要移动下身真是难上加难,挪动起来是那样的迟缓;所以到最后,他烦死了,就用尽全力鲁莽地把身子一甩,不料方向算错,重重地撞在床脚上,一阵彻骨的痛楚使他明白,如今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也许正是他的下身。
于是他就打算先让上身离床,他小心翼翼地把头部一点点挪向床沿。这却毫不困难,他的身驱虽然又宽又大,也终于跟着头部移动了。可是,等到头部终于悬在床边上,他又害怕起来,不敢再前进了,因为,老实说,如果他就这样让自己掉下去,不摔坏脑袋才怪呢。他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持清醒,特别是现在;他宁愿继续待在床上。
可是重复了几遍同样的努力以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恢复了原来的姿势躺着,一面瞧他那些细腿在难以置信地更疯狂地挣扎;格里高尔不知道如何才能摆脱这种荒唐的混乱处境,他就再一次告诉自己,待在床上是不行的,最最合理的做法还是冒一切危险来实现离床这个极渺茫的希望。可是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提醒自己,冷静地,极其冷静地考虑到最最微小的可能性还是比不顾一切地蛮干强得多。这时节,他竭力集中眼光望向窗外,可是不幸得很,早晨的浓雾把狭街对面的房子也都裹上了,看来天气一时不会好转,这就使他更加得不到鼓励和安慰。“已经七点钟了,”闹钟再度敲响时,他对自己说,“已经七点钟了,可是雾还这么重。”有片刻工夫,他静静地躺着,轻轻地呼吸着,仿佛这样一养神什么都会恢复正常似的。
可是接着他又对自己说:“七点一刻前我无论如何非得离开床不可。到那时一定会有人从公司里来找我,因为不到七点公司就开门了。”于是他开始有节奏地来回晃动自己的整个身子,想把自己甩出床去。倘若他这样翻下床去,可以昂起脑袋,头部不至于受伤。他的背似乎很硬,看来跌在地毯上并不打紧。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控制不了的巨大响声,这声音一定会在所有的房间里引起焦虑,即使不是恐惧。可是,他还是得冒这个险。
当他已经半个身子探到床外的时候——这个新方法与其说是苦事,不如说是游戏,因为他只需来回晃动,逐渐挪过去就行了——他忽然想起如果有人帮忙,这件事该是多么简单。两个身强力壮的人——他想到了他的父亲和那个使女——就足够了;他们只需把胳臂伸到他那圆鼓鼓的背后,抬他下床,放下他们的负担,然后耐心地等他在地板上翻过身来就行了,一碰到地板他的腿自然会发挥作用的。那么,姑且不管所有的门都是锁着的,他是否真的应该叫人帮忙呢?尽管处境非常困难,想到这一层,他却禁不住透出一丝微笑。
他使劲地摇动着,身子已经探出不少,快要失去平衡了,他非得鼓足勇气采取决定性的步骤了,因为再过五分钟就是七点一刻——正在这时,前门的门铃响了起来。“是公司里派什么人来了。”他这么想,身子就随之而发僵,可是那些细小的腿却动弹得更快了。一时之间周围一片静默。“他们不愿开门。”格里高尔怀着不合常情的希望自言自语道。可是使女当然还是跟往常一样踏着沉重的步子去开门了。格里高尔听到客人的第一声招呼就马上知道这是谁——是秘书主任亲自出马了。真不知自己生就什么命,竟落到给这样一家公司当差,只要有一点小小的差错,马上就会招来最大的怀疑!在这一个所有的职员全是无赖的公司里,岂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忠心耿耿吗?他早晨只占用公司两三个小时,不是就给良心折磨得几乎要发疯,真的下不了床吗?如果确有必要来打听他出了什么事,派个学徒来不也够了吗——难道秘书主任非得亲自出马,以便向全家人,完全无辜的一家人表示,这个可疑的情况只有他自己那样的内行来调查才行吗?与其说格里高尔下了决心,倒不如说他因为想到这些事非常激动,因而用尽全力把自己甩出了床外。砰的一声很响,但总算没有响得吓人。地毯把他坠落的声音减弱了几分,他的背也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毫无弹性,所以声音很闷,不惊动人。只是他不够小心,头翘得不够高,还是在地板上撞了一下;他扭了扭脑袋,痛苦而忿懑地把头挨在地板上磨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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