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 亲情故事感人散文

　　女儿睡熟了，房间静得可怕，我穿着宽大的睡衣静静地坐在电脑旁，很想对母亲说些什么，也算作是跟母亲的一种交流吧。

　　离开母亲孤身在外已十年有余，可是回家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总是以工作忙，孩子上特长班没时间为借口一次次让母亲失望。

　　今年暑假本打算回家看看，可是一天推一天，直到孩子上学也没能回趟老家。我很抱歉，也很不安。我知道母亲在去地里的路上，在收拾碗筷的瞬间，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无时无刻不在想我，不在挂念着我的孩子。因为整整一个暑假里，母亲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来，跟我说树上的栗子熟了可以吃了，院里的杏子黄了可以摘了，地里的苹果红了可以啃了，我知道她是想说那时回去正是好时候，可我却一次次告诉母亲等过了这几天就回去。终于孩子上学了，母亲知道我不能回去了，就幽幽地说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家，世间的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家人重要。我知道，这次又让母亲空欢喜了一场。

　　我是个急脾气，总是闲不住，每次回趟老家都没有和她老人家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叨叨家长里短，谈谈孩子和工作，她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也就不问，只是默默地给我做着可口的饭菜，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我的孩子，可我能从母亲的眉角眼梢看出她的高兴和满足。在家的日子，她不让我干家务，她说一年四季在外工作忙，还要照顾孩子，辛苦了，到家了就好好休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着急就到村口转转。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却完全忽视了母亲也忙完了春天，忙秋天;忙完了秋天，还有夏天和冬天。耕作了地里，还要料理家里，劳作了一辈子，却没有人让她休息一天。母亲老了，可她却闲不住，农闲的季节，她会带上老花镜，给我一针一线地绣鞋垫，给女儿做了一双又一双绣花鞋。她说布鞋穿着舒服，对脚有好处，女儿若是喜欢就给她打电话，她还做。

　　女儿渐渐地长大了，与大多数女孩子一样，也喜欢好看的头饰。有次上街，女儿指着一对漂亮的发卡对我说妈妈我要这个，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我小时候戴过的一对发卡，淡绿色的小花，一共四朵，是用硬塑料做的，当时我很喜欢，每晚睡觉前，妈妈都给我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窗台上，我总要看着它入睡，那是我唯一的一对发卡，我视为珍宝，平时都舍不得戴，总是留在过六一的时候，戴着它上台领奖状，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有一对漂亮的发卡。渐渐地……发卡褪色了，不再翠绿，但我还是很喜欢。再后来，小花的边缘磨毛了，磨破了，也变形了，再后来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知道，那个发卡，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是多么贵重呀，可是妈妈为了满足我的心愿，还是下狠心给我买了，我却遗忘在了心中最不起眼的角落。岁月流失了，我的心也渐渐的硬起来，还时不时的跟母亲顶嘴，惹她生气，有时候明知自己错了，倔强的我还是不肯说声对不起。慢慢长大了，不再顾忌母亲的感受，着意要考到离家远的大学，并留在外地，觉得天宽海阔，自由自在，从此无拘无束，却未意识到自己羽翼尚未丰满，不曾离开母亲的视线，不懂得人间冷暖，不懂得谦虚礼让，直到那次在生活的暴风骤雨中折断了双翼，才知道自己的翅膀还很稚嫩，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才知道自己迷失了方向。天再宽，海再阔，我只是一粒微小的尘埃，而不是母亲取名的真正的海燕，能在狂风暴雨中斩波逐浪，自由翱翔。

　　女儿上学了，接送女儿的瞬间，突然想起，当年我上初中时，母亲也是这样站在路口等着我和哥哥，尤其是冬天，天早早地黑了，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刮着，母亲却一个人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等着等着，眼睛看酸了，揉揉;腿站困了，走走;手冻僵了，搓搓，盼着盼着，一辆辆自行车经过，不是我，母亲焦急地盼着下一辆。终于近了，到马路边拐弯处了，妈妈怯怯的叫了声我的名字，等到我的回答，她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而那时，已经夜里十点多钟了，别人家的灯都熄灭了，整个村子都睡了。外面冷得可怕，远处还不时地传来野狗的叫声，可母亲却坚定地站在哪里等着我，她是个女人，她也害怕，但是挂念我的信念让她在那样的夜里战胜了恐惧和寒冷。就这样，母亲一站就是三年。终于哥哥考上学走了，可是母亲还是没有休息，她还是在那样的夜里，在那个站了数百遍的地方等每周回家的我。后来，我参加工作了，母亲依旧站在那里等我，等几年才回一趟家的我。她说每当看到别人的女儿回娘家，她就想我，就不由自主地想站在路边，站在那个地方，然后泪流满面，等当年那个回家的我，明知道不会回来，但是还想站在哪里。我知道，站在哪里已经是母亲的习惯，是她独特的思念我的方式。

　　日子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过着，思念母亲的心日益浓烈了。从女儿成长的点点滴滴，让我不自觉地想起好多好多早已尘封的往事，那么美好，那么幸福，原来，我也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妈妈，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而这些在我这么多年却不曾想起来过，每每忆起的都是伤心往事，都是和母亲的不愉快蒙蔽了我无知的双眼。而今，我感觉自己有一点点了解母亲、懂母亲了，也深刻体会到了母亲当年说的“要知父母心，怀里抱子孙”那句话的深刻含义。多么朴素的一句话，却是至理名言。

　　今夜又想母亲了，从未有过的思念，想跟她说很多话，想看看她的容颜，想给她做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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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海燕，笔名叶凡，甘肃省正宁人，现工作生活在甘肃武威。喜好文学，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