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人的抒情散文: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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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自古说书人都是一块惊堂木,拍一下春去东来;一柄折扇,挥一挥金戈铁马;一条好嗓子,表一表古往今来。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说书人》。

  夏天的夜,乡村是热闹的。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总算可以喘口气歇一歇了,男人们蹲在当街,旱烟袋不离手,边抽边拉呱,说些十里八乡的稀罕事;女人们则一边纳着鞋底,拉出粗线来扑棱棱地响,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孩子们在土堆上跑来跳去,一会儿就成了个小泥猴。

  那一天,村里来了两个说书人:一个年纪长,是个盲人,另一个是中年人,宽脸宽肩大手掌,虽是粗人打扮,但眉宇间有一股英气。他们都穿着粗布的衣衫,看起来很是和善。晚间,场院里的灯火亮起来了,人们听到隐隐约约的三弦声,就三三两两地从家里走了出来,不多时,但见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的板凳在一张大方桌前围成一个半圆,人们挤坐一团,饶有兴味地等听书。

  那盲人先开场,一边拉着三弦,一边咿咿呀呀地唱,唱词有的听的懂,像是劝诫世人行善尽孝;有的听不懂,文绉绉的拉着长腔一会儿低沉一会儿高亢。这盲人也不管村人听不听的懂,只管摇头晃脑地唱,腿上绑着的板子也有节奏地响。等到人越聚越多了,盲人的三弦曲也就收了尾,那宽脸庞的中年人就醒木一拍,说起评书来。评书的内容也杂,有《秦琼卖马》《十二寡妇征西》,也有《武松打虎》之类的水浒故事,还有革命战争题材的《平原枪声》。说书人眉飞色舞,一会儿扮男,威风凛凛;一会儿扮女,娇滴滴羞答答;一会儿扬鞭策马,蹄声嘚嘚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一会儿模拟那枪声爆破声此起彼伏;说到高潮处,吟诗一首;说到哀怨时,也会仰起脖子唱将起来,这时候,盲人的三弦声就会随着应和起来。

  夜深了,说书人拣个情节紧要处,卖个关子,说“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也就收了场,人们虽然意犹未尽,却也是哄然散去。然后呢,各自回家拿些食物来犒劳,有拿几个馒头的,有送面粉的,有盛谷物的,酬劳什么,全随自己的一片心,送多送少,说书人自也不会去计较。场院里渐渐冷清了,月在中天,蛐蛐的叫声清亮了起来。

  说唱了几日,说书人走了。但让村里人没想到的是,说书人不见了,村里的翠姑也没有了人影。翠姑只有十五六岁,有一双水灵的大眼,总喜欢好奇地盯着人看。她虽然不爱说话,但长相俊俏,很是讨人喜欢。有人说看见翠姑是跟着说书人走的,一脸的欢喜。

  翠姑的娘哭天抹泪的,央人出去寻,但说书人却再也寻不到了。翠姑的哥嫂也托人四处打听,但总也没个音讯。时间久了,哥嫂听不得别人的闲言碎语,就骂道:“没羞耻的死丫头,死在外面算了,永远也别回来!”翠姑的娘也就不敢大声地哭。哭得多了,后来眼睛也看不见了。

  又过了些日子,翠姑的娘故去了。而那说书人再也没有在村里出现过,至于翠姑这个名字,人们也渐渐不记得了。

 

作者| 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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